说完这话,金夫人畏缩了一下,端着脖子等着夫君的训斥。
可好半晌,却没等到。
金夫人颤巍巍抬眼,只见金玉纲面色阴沉,冷冷地盯着自己。
心口一寒,金夫人:“我、我是胡说的……”
“不。”金玉纲语气沉沉地打断夫人,却到底没有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。
看着金玉纲眼眶中滴溜溜转动的眼珠,不知为何,金夫人只觉一股子寒意从脚跟升上来,悄无声息地蔓延在心口。
冷不防,金玉纲开口:“如今,那个贱婢还活着,不外乎就是因为那钱婆子还未醒,未曾亲口指认罢了。”
金夫人嘴唇张了张。她本想说,钱婆子身上已经搜到了重要证物,若仅凭证据就能给奚月奴定罪,那早该定了。还何至于等到如今?
奚月奴还没死,不过就是因为……
瑞王舍不得。
可金玉纲面色阴沉,不似往常,金夫人也害怕。想了想,到底不曾出言提醒。
金玉纲执拗道:“只要那老婆子醒了,咬死奚月奴。这事情,就一定能成。”
一旦奚月奴被证明是个心狠手辣,敢毒害嫡母、嫡姐的贱人,那她之前对金家所有的控诉,都又有了翻盘的余地。
到时候,金家恶名洗涮干净。他金玉纲就还能回去做官。
为了弥补他这阵子受的委屈,皇帝没准还会给他升官。一直升,一直升。终有一天,他一定会和爹一样……
“呵呵呵呵……”
想着,金玉纲低声笑了起来。
那笑声,格外的瘆人。
金夫人只觉细缎衣衫下,鸡皮疙瘩一层层地冒出来。她颤巍巍起身,想要从金玉纲身边逃开。
“站住!”
阴冷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金夫人不觉打了个寒战,“老爷,还有、还有什么事儿?”
“那弄蛇的婆子,她的家人,你可千万要好好关照住了。”
金夫人脚步一滞。
金玉纲敏锐察觉,“怎么了?不会只是这么点小事,你都办不好吧?这个家,你是怎么当的?”
金夫人心中委屈莫名,“老爷,那钱婆子几十年都在庄子上,我也没想到去年一场瘟疫,她儿子儿媳都没了……”
“死了?”
金玉纲一愣。可姐姐来讯,分明说那钱婆子的家人都捏在金家手里,才逼得那老婆子就范。
“都死光了,再没别人了?”
金夫人支支吾吾。
金玉纲最看不得她这个样子,“有话就说!扭捏个什么?这可是关乎咱们全家的大事,千万疏忽不得!”
“是……是还剩下一个十岁的小孙女。”
金玉纲长长出了口气,“还有活着的就行。那丫头你这几日就带在身边养着。万一那钱婆子还剩一口气,拿捏住她的孙女,她就不敢不照咱们说的做。”
只要咬死了奚月奴,就能……升官……一直升官……
金玉纲又陶醉在自己美好的想象里。
没察觉到自家夫人脸色白了白,含混着答应了一声,走了。
钱婆子那小孙女,还不等金家派人去庄子上接,竟一早就跑丢了。现在也不知死活……
可这事情若是被老爷知道……
金夫人回头看了一眼眯起眼睛,脸上笑开了的金玉纲,只见他一双眼睛眼眶红得瘆人。
跟当年金老爷子临死时,一模一样……
罢了。
那钱婆子中了蛇毒,也未必活得下来。没准根本用不上她那孙女呢……
金夫人摇了摇头,暗地里使心腹的丫鬟去庄子上找那丫头的踪迹,却绝口并不对金玉纲提起。
金家就这么提心吊胆等了几天,没等来奚月奴被处死的消息。
金玉纲有些坐不住。
这一次,他可是赌撒好难过了金家在朝中所有的人脉,若是赌输了,往后起复可就再也无望了!
他输不起啊!
只得差人,去瑞王府中探听消息。
瑞王府。
这几日,沈摧被留在了宫中夜宿,不曾回府。
只留下奚灵一个人在家,照顾金氏。
如今瑞王府本是侧妃明氏管家。可侧妃敬重王妃,有什么宫中传出来的消息,都使人第一时间报给王妃知道。
故而奚月奴被贵妃留在翊坤宫养胎的事,奚灵终于还是知道了。
“哗啦啦啦啦!”
清音阁内。
奚灵一气掀翻了整张桌案。上面的梅瓶、茶盏、香炉等琐碎小物,摔落一地。
她犹嫌不够,搬起矮凳砸过去。
直到满屋狼藉,奚灵按着心口,坐倒在床榻边喘着粗气。
好容易喘匀,奚灵大喊:“下人都死了?也不知劝阻本王妃!若是本王妃府中的小皇孙出了什么事儿,你们全都要死!”
丫鬟们垂头耸肩地进来,一声不响地跪下收拾地上碎片。
自从王妃身边最得用的大宫女摇光不明不白地死了,金氏夫人病倒,这王府中就没人再敢劝王妃。
尤其那些侧妃明氏指派过来的下人。
侧妃清清楚楚说了,“王妃就是王妃。王妃要做什么,你们这些下人统不许拦。不然气坏了王妃,责任都在你们身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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